投稿人@纸鸢

【资料图】

初投稿于浙江省台州中学悠行动漫社《悠小咕快报》2021级

第一章 三年后的她

商店不大，窗明几净，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代了傍晚的霞光。

叶昕安静地坐在收银台，望着窗外出神。

路上行人寥寥，失修的老街道上脏兮兮的，好几处坑洼积水。

现在正值夏末，西京市就像是大锅上的蒸笼，沉淀的热气扭曲着灯光，清晰可见。

“小型彗星……今晚预计在……能观赏到……”

新闻播报里放送着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彗星”的讯息。

对普通民众来说，在以“不安”为主旋律的现在，“浪漫”确实是一剂很好的调味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开始喜欢美丽的童话。

与使徒的战争旷日持久，三年来，人类节节败退，阴影如看不到尽头的沉云笼罩在人们的心头。

人类的时代早已经被终结，看不到任何希望和曙光。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去，在这种时候，那些缥缈无形的愿景反而最沉醉人心。

叶昕抬起头。

玻璃窗外的天幕倒映着商店内的吊顶灯光，天边好似腾起火团，将天幕烧得泛红，层叠沉重的云堆积着向着远方散去。

叶昕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那么能够看见流星吗?

……

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超能力者。

这个名词慢慢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中也就是近十年不到时间里的事情，一直到“启示日”降临，灾难之后，超能力者才终于为人类社会所接受。

叶昕所有的一切也都在那一天被抹去了。

六年前，也就是旧纪元的“2023年” 。

一次震源不明的大地震席卷全球，将“亚巴顿之柱”带入人类的视野。

那是十二座不知何时就已经掩埋于地底的神秘古遗迹。那时，人类兴致勃勃地探索和考察，兴奋地为崭新的发现和人类文明向着更古远时代的探究做足了准备。

直到三年前，旧世纪2026年，11月21日“启示日”，“神纪元元年” 的开始。

大地震再一次出现，“神殿” 破土而出,以“亚巴顿”为首的数之不尽的“使徒”降临。

它们的强大闻所未闻，它们无惧任何常规武器，甚至能在核武器的清洗中进化，好似不是这个世界该存在的生物。地球磁场被改写，像是电脑病毒一般， 它们将人类感染为新的“使徒”。

使徒自出现之日起，就对人类发起疯狂的进攻，所到之处，领土尽数沦陷。

然后于某一天，首领“亚巴顿”忽然沉寂，使徒也不再继续主动进攻。

人类得以喘息。

但使徒带来的噩梦却永远刻在了这个世界。

......

——————

“叮——”

收银机机械的声音很清脆，像是敲击着空心的铃，毫不客气的将新闻播报的声音盖住，在不大的便利店内传开。

“付款已收到，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叶昕穿着泛白的蓝色店员工作服，声音柔软而悦耳，目送着今天最后的两名顾客离开。

玻璃门自动关上，那两名小男生念念不舍地回头看了又看，直到前脚踏出店门，话匣子便哗地打开。

“喂喂，这次终于看到了吧!那个……绝对、绝对是见过最靓的没错吧!”

“确实……很犯规啊，比照片上还要夸张的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啊，好想去交换邮箱…… 要是能做我女朋友就好了。 ”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吗?”

“哈……不过，真是可惜啊，为什么偏偏是残疾呢。”

“是啊，可惜……”

玻璃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少年们的交谈无意遮掩，传进叶昕耳中。

“残疾”，别人总会这么说。

并不会觉得苦涩，更不会感到欣喜，那种言语对她来说绝不是褒奖也算不上讽刺，事实如此罢了。

而且三年以来，她多多少少也习惯了些。

因为她的如雪银发，因为她仅剩一只的血色红瞳，因为她身下的轮椅与支架。

她是残疾人，双腿失去知觉，右眼失明，还因为“代价”而生了一头银发。

病恹恹的，明明看起来才十三四岁。

仿佛洁白盛开的百合花，被残忍地撕掉根茎塞在花瓶里。

向着败亡而前行。

她仅仅是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便会产生聚光灯一般的存在感，比起熠熠生辉的星星，更像是格格不入的夏季雪花。

残缺和异质催生着异态和病质的美。

……

——————

少年们说着笑着，远去了，店内又只剩下了晚间新闻毫无语气起伏的播报声和老式空调机闷闷的运转声。

叶昕趴在收银台.上，安静地清点着今天的收益。

古旧的电子时钟屏晦暗不明。

2029/8/31，20:27。

这台时钟大概是来自旧纪元的遗落品，来自那个遥远记忆中的古旧玩具已经快要走向枯竭，随时可能坏掉一般。

从那个时代在地狱中宣告结束到现在，已经三年。

记忆尘封了三年。

叶昕来到这个城市也已经度过了一段不短的时光。

在便利店打工的日子漫长而琐碎，敷衍的生活日复一日，厌倦，却默然接受。

这才是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的常态。

沙哑的电子音升起，下班时间到。

摁掉闹钟，叶昕低着头，继续整理收银台。

宣传单页要叠放整齐，空白磁卡要用皮筋绑好，柜台小货架要分类摆放整齐，扫描枪要好好放置好。

“呼——”

轻轻舒了口气，叶昕又拿出抹布，从货架到收银台，一丝不苟地擦试着，因为坐着轮椅，所以很多地方只能用包上抹布的短棍代替双手，小心翼翼地擦。

将自动门的电源关掉，她提着抹布和短棍转动着钢轮来到门前。

天色已暗。

干净透明的玻璃门门外，并不宽阔的马路上人影稀疏，寂寥冷清，两旁的街灯已经亮起，和过往车辆的大灯成为了这条老街的唯二光源。

街的对面是一个小便民超市，现在已经拉下了卷闸门，最后离开的店员正就着街灯分辨着钥匙。

这个城市的人都是忙碌的。

“使徒”的威胁笼罩着人类，生存的空间所剩无几，但为了生存，战争和科研的巨额支出却必不可少。这直接导致了经济低迷和资源匮乏，为了生存，剩下的人类都生活在一刻不停的紧张中。

“哈——”

轻轻地朝着玻璃门哈着气，叶昕认真地和玻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小污点做着斗争。

玻璃门陪伴了这个小小便利店三年，依旧光洁如新，倒映着叶昕清秀好看的柔和侧脸。

店员的制式蓝色鸭舌帽下，一缕银发若隐若现，眼睛被布条盖住一边，泛白的眉线柔软如柳枝，明亮的双眸如浴水的红玛瑙，小巧的鼻头下，是如披着晨露的樱花瓣般的红润小嘴

她是稚嫩的，残缺的，这一份美丽令人焦躁不安。

好像想要将破碎一半的花瓶彻底粉碎的冲动。

她也曾遭受过歧视。

没有见过父母，在福利院长大，那里的生活漫长而充满苦涩。因为她的“特别”，被同龄的小孩烙上“魔女”或者“白鬼”这种单纯倾诉着恶意的称号，麻木的大人们对此视而不见， 

领养的叔叔阿姨绝不多看她一眼，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像是这个支离破碎世界里的飘零落叶。

寥寥无几的温暖来自于那时“志愿活动”的哥哥姐姐，叶昕很喜欢他们带来的故事和外边的一切。

只是那微光实在短暂。

偶尔也会被付以“带你去看看外面”的承诺，最后总是因为时间被迫妥协。

她对此视而不见，执拗地拥抱着熄灭的微光。

然后渐渐习惯将被施舍而来的期待埋在无法得到回应的心底。

“呼——”

空调的制冷效果并不如意，初秋的现在稍微动动身子就会感觉到烦热，叶昕捏起衣袖擦了擦汗，不自觉地捂住胸口。

呼吸有些急促。

三年前她落下一身的伤，哮喘也自那时开始。

她深深地换了几口气，平复呼吸，胸口的疼痛才稍微缓解一些。

叶昕最后确认了一遍没有漏掉的地方，又推着轮椅来到柜台将抹布放好，打开后边的杂物间拿扫帚和拖把。

今天是她在这里兼职的最后一天，这里的一切她都要好好地亲自地打扫和整理一遍。

她提着扫帚，刚从杂物间倒退出来，就被不知何时来到柜台边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原来你在这里啊……”

叶昕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身影。

“南叔?”

南叔是这个便利店的店长。

全名叫南莺，正如其简单朴素的名字一般，他是一名时常挂着爽朗笑容的中年男人。手臂上有一道扎眼的伤疤，据说是两年前和混混打架而被刀划伤的，在超能力者横行、“使徒”和魔物肆虐的现代社会，部分地区的治安已经很不堪了，在这样的老街区这种情况更甚。

不过也托了治安不行的福，她这个外表与十三四岁小女孩无异的“童工”才能正大光明地在这里兼职。

一手夺过叶昕手中的扫帚，店长南莺将手中的抹布胡乱地塞在肚子前的工作袋里。

男人看着眼前双手无处安放的女孩，不由得笑了笑。

“小昕，这个就交给我吧，粗活儿交给我来办就好了。”

叶昕看着脸上挂着笑容，眼里却噙着落寞的中年男人。

这两年，要不是南叔，恐怕自己会过上更为拮据和不堪的日子。

叶昕有意与周围的事物保持距离，但在最后的时间里，她仍想为这个并不起眼却给了她为数不多的温暖的便利店做点什么。

“可是......

“说起来，小昕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吧？”

叶昕不怎么擅长言辞，所以南莺适时地岔开了话题。　

“是的……”

“手续办妥了?”

“名字已经录进去了，还需要确认班级和缴费……”

“是嘛，真不容易啊。”

南莺感慨地叹气，将叶昕推着来到收银台。

“总之打扫什么的就交给我吧，你明天就要上学了，今天就早点下班吧。早点回去，你一个女孩子路上也得注意安全。”

……

街两边的商店都已经陆续打烊，叶昕推着轮椅出现在店门外，和店长南莺做着最后的道别。

店门的街灯刚刚好将少女纤细的身影罩在里面，宽大帽檐底下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她的肩侧挎着一个黑色的通勤包，一半放在轮椅上，包的侧面绣着一朵白色的百合花，盖住了那轻微的破损。

她一手抓着包，一手扶着轮椅，向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夸张地鞠了一躬，吓了男人一跳。

“谢谢南叔这两年来的关照……您的恩情叶昕一定牢记在心。”

中年男人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认真鞠躬道谢的少女，难为情地挠了挠头，眼里的一丝阴霾也消失不见。

“你还是这样认真啊……其实偶尔调皮一点更可爱一些……”

叶昕在这里工作了两年有余，从来都很懂事听话、礼貌认真。

对孤身一人的南莺来说，早就把叶昕当做了他的亲女儿。

然而，女孩儿早熟一般的性格实在是让他心疼。想必童年时有太多的不如意，无处宣泄也无处依靠，才形成了这样的她吧。

这也没有办法，似是为了彰显公平，上天在赐予了她那美丽容貌的同时，也剥夺了她与同龄人一样在欢乐中成长的权利——她没有父母，在福利院长大，心智未成熟的小孩子总是会将恶意无意地诉诸于他人，因为她那与常人完全不同的白发和红瞳，她永远是被同龄人所排挤和边缘化的对象，后来，她又失去了双腿的知觉，也遗失了一只眼睛的视觉，还患上了心肺功能衰竭的怪病。

她就像开在深海的花，没有光和温暖，栖身海底，最终成为了这样美丽而孤僻的景色。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总有一天会被深海彻底吞没的吧?

第二章 向流星许愿

“不，我很感谢并且尊敬您，这是应该的。”

“哎，算了，不说这个。”

叶昕的固执南莺早有领会，他擦了擦手，将叶昕扶起。

“小昕啊，早点回去吧，在学校好好努力……时间也不早了，路上小心，南叔这里你什么时候有空随时可以过来，我一定欢迎!”

店长罕见地语重心长，叶昕一如既往地不悲不笑。

“一定还会过来的……南叔也保重身体，最后，谢谢!”

少女认真地再次道谢，将包带紧了紧，推着轮椅转身离开莹黄的灯幕外。

南莺手中还拿着抹布，目送着承载着少女纤细身影的轮椅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真是固执……”

自己的女儿和她真的好像。

若她还在的话，两人或许很合得来吧……

他抬起手臂，昏黄的灯光下，触目心惊的惨白伤疤从手背一直蔓延到短袖里，针线的痕迹潦草地交错而过，像一只可怖的蜈蚣要在他的手臂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

夜晚的凉风裹着粘稠的热气在这个城市侵袭。

门前的引水渠有被潦草清扫过的痕迹，石板盖上铺着点点青苔，叶昕推着轮子，轻车熟路地沿着没被青苔侵占的一小块轮辙痕迹轧了过去。

就着清冷的月光，叶昕拨下轮刹，倾着身子，将钥匙插入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脑袋的锁孔。

吱呀——

单薄的木门拉着长长的抗议声被推开。

叶昕的租房所在地是即使在这片老街里也显得寒酸破旧的老式公寓，她租住在小区中一楼的小单间里。

说是单间，其实是一个简单改装过的杂物间，十平米的房间实在说不得有多大，仅仅是能住的程度。

低矮而潮湿，通风和排水都不好，霉味总是驱散不开，如果遇上雨天或者门前的引水渠堵塞，那么这里甚至没有落脚之地，老鼠和蟑螂这种令人讨厌的东西暂且不提，青苔和霉渍更是这里的常客，若不去清扫便立刻会大肆侵。

很不方便，又小又脏，冬凉夏暖，唯一的优点只有便宜，即便如此，也算是叶昕在这个城市里小小的“家”。

“我回来啦——”

说着无意义的发言，轮椅艰难地越过压条进了屋内。

初秋的气候算不得友好，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通风口也只有勉强开凿的小小一块，房间里充满着闷热潮湿的粘稠空气，叶昕被扑面而来的热流惹得皱了皱眉。

伸手在旁侧的墙上摸索了一下，将电灯开关摁下。

啪——

明亮的白色灯光将屋内的一切照得敞亮,因为叶昕不喜欢黑，所以电灯也是明显的超了规格的大而亮。

与这间小屋脏而旧的外表不同，屋内为数不多的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干净利落，或许这也是因为东西少——床、衣橱、灶台、桌，仅仅只有这点可怜巴巴的家具而已，就连卫生间都只是用帘布围起来的不过两平米的狭小空间罢了。

叶昕将通勤包挂在低矮的墙钉上，这一块墙面特地贴了墙纸，算是将霉渍隔开。

推着轮椅来到衣橱前。

明天就是租房的截止期限，也是她学院生活的开始。学校里的宿舍既便宜又舒适，她理所当然会选择住宿。

她需要收拾一下行李。

但……

早前的大雨让家里淹了点水，为了防止受潮特地将行李箱扔上衣柜顶上，现在倒好，仅靠着这个破烂身体决对是没办法将它取下来了。

叶昕望着远在高高的衣橱之上的旧行李箱，叹了口气，然后抬起手。

空气在震动。

细密的金属摩擦声骚动，明亮的灯光下，点点银光将空气切开，行李箱“咔——”地一声被拽动，拖着一团灰尘被什么力量缓缓拉出，然后被银色的光吊着下降，轻轻落到叶昕的手中。

如果离近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都是极细的钢丝。

这就是叶昕的“超能力”之一——“线操控”，顾名思义，是一种能随心所欲地操控“线”的能力。

看起来是一个有点鸡肋的能力，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叶昕手中的钢丝甚至可以变得比刀刃还要锋利，比钻石还要坚硬，而且现在她手中的银线是两年前找“适格者协会”的定制的合金线，比她全身的家当加起来还要昂贵数倍，在能力发动时的坚韧程度极高，哪怕是重型货车都无法将之拉断。

将行李箱抱在怀里，叶昕手指微屈，银光闪烁，数根钢丝向着叶昕收束而来，最终隐没在她的袖管下。

与此同时，叶昕头顶的银发耸动了几下，忽然钻出一对可爱的雪白猫耳，裙子底下也冒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这就是叶昕发动“线操控”的副作用，即超能力发动的“代价” ——“猫形态异化” 。

超能力的发动都需要支付代价，而反应在叶昕身上，就是变成一只货真价实的猫娘。

维持时间长短会根据能力使用时间长短而相应改变，同时这种代价还会产生一些永久性遗留症状，其中也有好有坏，比如，叶昕的夜视能力就很不错，鼻子挺灵敏，但她的舌头上有肉刺，吃东西的触感会与-般人不同，而且每个月都会面临一次很麻烦的激素水平异常等等，现在的她与一只人型的猫无异。

当然，这些异化表现外表看不出来，肉眼可见的改变只有耳朵和尾巴。

但对叶昕来说，猫形态异化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处刑，她尤其不喜欢在人前变成这样，所以她也很少主动动用能力。

“呀....怎么这么多灰.....咳、咳咳.....把衣服弄脏了啊....”.

叶昕抱着行李箱，难受地咳了好几声，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推着轮椅来到小小的桌前，将行李箱放上去，打开。

雪白的尾巴在椅子狭窄的空间里慢慢地扫过来扫过去，叶昕推着轮椅在家里收拾行李

洗的发白的衣物，不知道从哪淘来的初中课本，削得比叶昕的手指还要短的铅笔，以及，一套制服。这里属于她的东西真的不多，她只能带着这些少到可怜的东西和并算不得多么有趣的记忆离开。

留出了一些空间给被套床单和洗漱用品，她将行李箱合上。

“呼——”

搞定。

长长地舒了口气，叶昕拭掉额头的汗珠，她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更显她的贫瘠。

悲叹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叶昕推着轮椅向布帘而去。

——————

离神纪元降临，已经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里，人类中的超能力者陆续涌现，从旧世纪里不足总人口万分之一的稀有群体变成了在社会中占据了一个不俗比例的人群。

当然，超能力者仍旧是少数，但一直有继续发展的趋势。

叶昕是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超能力的。

不，甚至更甚。

她的银发红瞳便是受到“猫形态异化”的影响的结果，这个症状在她记事以来便存在，也就是说，她的超能力几乎是与生俱来。

她便是存在于超能力者的存在被公布之前的“极少数”。

而且，叶昕是罕见的多能力者，除了“线操控”之外，她还有一个能力——

“视界”

这是叶昕自己给出的命名。

与“线操控”不同，

“视界”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资料可查证、不为任何人所知的未知能力，如果按照现行标准分类大概属于“第三类能力”，即“神秘”“念力”“空间”“时间” 。

透过“视界”，叶昕眼中的世界可以分为多层。

每一层的时间流速不同，利用这一点，叶昕可以存在于区别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内，通过操纵这种时间流速的区别，进而取得加速”或是“相对增幅”之类的附加能力。

对叶昕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方便的能力，但是她几乎不曾使用。

因为“代价”太大。

根据能力发动时间和潜入深度的不同，叶昕的身体发生诡异的“负增长”，即身体年龄越变越小，而这尽头，可以预见是完全泯灭。

因为这个缘故，哪怕叶昕的实际年龄已经二十二岁，但身份证上却只有十四岁。

不过除了三年前的那次大战之外，这个能力叶昕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启用过了。

叶昕洗漱完，关掉灯躺在了床上。

轮椅放在床边，薄薄的被单裹着她纤细的腰肢，叶昕侧着身子，用手枕着头，另一只手手指夹着一张塑料卡片。

卡片里面封装着一张一寸的大头贴。

那是一张微微泛黄的大头贴，就着手环发出的微弱灯光，叶昕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很漂亮，很可爱，伸手比出了半个爱心的手势，灿烂地笑着。

那是情侣之间很常见的爱心手势，然而大头贴里的女孩儿却是一个人，占了大头贴的半边，另一边空无一人。

“明天开学……我要离开这里，再次开启新的生活了……”

视线落在大头贴里的女孩脸上，仅剩的右眼一刻不离地注视着女孩。

绯红色瞳孔的底部流淌着无尽的眷恋。

“虽然还是一个人……交朋友果然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啊……”

即便是初秋，到了深夜也会有一丝阴冷,一楼的这里更是如此。

叶昕蜷起身子，将卡片捂在了怀里。

“小芷，你还好吗……”

屋内被渗人的黑填满，少女缩了缩身子，将卡片紧紧地抱住。

透过狭窄的窗，她能看见屋外的一方星空。

晴朗无云的夜空里，繁星明灭。

一天的工作让她幼稚的身体感到疲倦，叶昕揉揉干涩的眼睛，困意席卷而来。

一道长长的光轨划过天幕。

——是流星吗?

叶昕隐隐约约回忆起今天的新闻播报，确实是提到会有流星的样子。

“啊，许愿!”

来不及多想，叶昕赶紧闭上眼，虔诚地把卡片握在手中，双手合十。

“请让我，与小芷相见……”

“想见她……”

“很想……”

在入梦前最后的意识里，她将渺小的祈愿重复了无数次。

——————

9月1日，是开学的日子。

九月的西京市并不凉爽，太阳打在皮肤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烫。

叶昕穿着洗得雪白的白色衬衣和简单的绀蓝色短裙，戴上宽大的遮阳帽，推着轮椅离开了租房。

与房东道别后，她便径直往学校而去。

叶昕所报名的学校，西京市第四高等中学，是西京市为数不多的公立高中之一。

学校坐落在西京市西区，在几个老旧的小区边划了一块并不大的区域建立起校区，也算是联合政府对城市西区贫困人口的帮助和关怀让他们的孩子也能上得起学。

当然，这只是表象，第四高中每年都会诞生大量的军队预备生，这才是现实。

而至于叶昕，她选择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便宜——不论是学杂费还是食宿费，这里的补贴力度最大，以她几年的积蓄，在这里度过三年不成问题。

至于军队，她大概是不会去的。

她现在这样的身体去战场上，与寻死无异，而且……

叶昕叹了口气。

行李箱并不大，叶昕将行李箱放在腿上推着轮椅出现在宽阔的人行道上，道路两旁已经有早熟的桂花树挂上了星星点点的淡黄色小花，空气中弥漫着极淡的桂花香，驱赶着闷热。

路上还有许多学生，多有着家人陪同，叶昕下意识地压了压遮阳帽。

和同龄人不一样的她，永远都是孤独的背景板，与别人比较本就是件残酷的事，叶昕一直都切身体会。

偶尔也会忍不住地想要逃开。

叶昕尽可能快地推动着轮椅，刻意压低的白色遮阳帽下银色的发丝几乎没有漏出多少，然而她姣好的脸蛋总是会吸引住别人的视线。

渐渐的，周围传来议论声，对着她纤细的身影指指点点。

多半都是怜悯或是同情的话语，也不乏某些刺耳的贬低。

对叶昕来说，这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场景，然而还是会让她坐立不安。

她默默地推着轮椅，也不言语，拖着自己的旧行李箱，来到布告栏前，抬起头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周围的目光就像是聚光灯，让她浑身不自在，呼吸不自然地急促起来，心跳声仿佛敲击在耳畔，她用力的抓着拉杆和扶手，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满，湿而且滑，黏黏的，很不舒服，但还是固执地想要在自己唯一熟悉的物品上寻找着慰藉和倚靠。

快点，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视线快速地在布告板上游走。

“林藤……”

“陶渊……”

“叶昕。”

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叶昕松了口气，最后确认了一眼姓名，推着轮椅就准备离开。

然而，这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在她的名字底下——

“白芷！？”

令她魂牵梦绕的女孩儿的名字，白芷，小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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