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撰文：邹正昌、薛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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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的沈阳些许炙热，刚走出沈阳站迅速钻入了出租车享受冷气的吹拂。出租车司机大哥就像沈阳的太阳一般热情，主动问我：“小伙子来sen阳干哈来了？粗猜啊？”

我连忙说道：“对啊，我来采访李金羽的。”

“喔，大羽啊，他回来了？前几天我还在那抖音上刷到他来着，他不去那什么贵州了么，和一堆前国脚一块。”

“对啊，前一阵他去那参加活动来着.......”

就像这位司机大哥所言，刚从贵州归来不久的李金羽，见面后有些许疲惫，但在接受懂球帝的专访时，李金羽的神情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倦怠感，面对执教武汉队的过往、接受调查的李铁、国足、村超等诸多话题，李金羽都侃侃而谈，神情激动时，还不免来上一些肢体动作。原定半个小时的采访，在不知不觉中竟过去了一个小时。李金羽，这位曾经的辽小虎成员，曾经的国字号射手，曾经的鲁能锋霸，也是曾经的武汉队主教练，面对镜头，他畅所欲言......

以下是专访全文：

前一段时间我们看到您分享的和老国脚们一同为戚务生戚指导庆生，那么像老国脚们平日里联系得多吗？

有一部分人还是联系得蛮频的，因为也有这种自己的小群，聊聊天或者说说话什么的。

随着年龄的增大，有一些球员在搞一些青训工作，或者搞一些庆典，以及一些和足球有关的东西。比如像你说到的戚指导的这种庆生啊，其实都是一个电话我们就来了。

因为足球也是一种团结和传承的一项运动吧。

大家退役后大部分从事哪些工作呢？

大部分还是从事跟足球有关的工作，有教练、有经理，包括有一些在搞青训，还有一些做体育评论员，反正大部分人都没有离开足球。

他们做青训的比例是不是很高？

非常多非常多，尤其前几年中国足球的这种发展形势，对青训这一块还是比较重视的。

所以说大家也是在这种青训大的环境下吧，希望能为中国足球培养出来点孩子。但是从我内心来讲，他们都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据我了解，大部分都还是自己在搭钱、搭资源，还是非常非常辛苦的，也非常值得尊敬。

从事青训的收入到底如何？

其实我自己也做过一段时间青训，但基本上就没有收入。我做的时候没有收入，然后自己也搭了很多的钱。因为那个时候我做的比较早，可能那个时候也没有这么一个好的环境。但是我觉得大家做这个，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重要的是对自己，从事足球行业的一种情怀吧。

李指导之前也执教过武汉队，当时武汉队据称存在欠薪的情况，那么到底情况是怎么样的呢？

反正我们没有赶上武汉这个俱乐部最好的一个阶段吧，之前的事情我们其实也不是特别了解，但是我们去的时候是满怀着这种信心和雄心，想为这支球队做出自己最重要的一些贡献吧。

但随着金元足球以后，还有很多一些外在的原因，确实给我们球队造成了很大的困惑，一直在苦海当中前行吧。

但是我觉得这个并不是说，这样的情况是我们球员和教练去造成的。很多的东西都是一些外在的因素影响了我们，但是我们还是身在其中，也是快乐在其中。

所以说在这种超越了金钱，在金元足球以外的东西，我们也得到了很多比如像友情啊亲情啊，还有球员上的一些支持。

我觉得，痛并快乐着对于我自己两年武汉的生涯还是很好的一个评价。

因为就是欠薪这些事，从我的角度来说我是理解老板的，所以说我也理解我们的球员。所以我在这里面当中去平衡，这个对于我而言也是一种考验。

应该说两年的武汉生涯，除了艰辛以外还有很多的困难，需要我去面对，但是呢我觉得自己得到的最大的收获，就是我一直在努力帮他们解决困难，一一克服这些困难，守住了最后一班岗，完了最后把这支球队结束了也好或者说使命结束了也好，我认为还是一个比较不错的结果吧。

那么像当时武汉队球员们最长被拖欠了多长时间的薪水呢？

最长的时候是7、8个月，8、9个月吧。这些欠薪也是陆陆续续去补的，具体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我们应该当时来说是中超最困难的球队之一了。

那么像面对欠薪这种困难，大家是如何去克服并打好比赛的？

就是每天遇到的很多东西，都是坏消息开始。每天遇到的都可能是很多的负能量，还有一些负面的一些消息。

对我来说比较有挑战性的就是很多突发性的事情，比如一个外援走了或者是一个球员突然怎么着了，比赛他突然不想踢了。

从我个人还有我们教练团队来讲，还是非常尊重每个人他对这场比赛，或者他对欠薪包括他对这支球队的理解。

他可能觉得我不开心了，那他就可以选择自己尊重自己的方式去处理，所以整个一年下来我还是说尊重球员的一些思想。

比如他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或者找很多的理由他不想这样的时候，我都非常理解他们，会让他们生活过得更快乐一些，假期会给他更多一点。

就是除了足球以外，我能给他们更多的就是除了我承诺不了的东西以外的所有东西，都会尊重球员，去给予他们最大的支持。也希望他们能在踢球当中得到最大的快乐和满足。所以说在这方面我的教练组，还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吧。

就是这个球队没有散过，即便缺胳膊少腿成那样，这支球队没有散。当时当我们只有一个外援去面对保级的时候，这个队也没有散。那证明什么？就是证明了大家的精神没有散，精神没有散这支队就不会散。

当我带领球队打比赛的时候，就是可能我做的东西非常少了，但我站在那，或者给他们最大尊重的时候，可能对于球员们来说精神上的支持超越了一切吧。

我很欣慰，这两年我遇到的队员都很努力。但是每个人可能遇到的问题都不太一样，我会非常尊重他们，去帮助他们解决这样那样的问题。

那么执教武汉这两年，自己收获了什么？

我觉得自己收获最大的就是遇到了再大的困难，应该是每天都遇到了很多的困难，但是我能平常心地去面对去解决，而且我这两年基本不会发脾气，遇到再差的事情或者再委屈的事情，因为我们当这两年教练，在武汉没有掌声，也没有这个欢歌笑语的时候。

大部分都是在很艰难的苦海当中，慢慢去前行、慢慢去摸索、慢慢去争取，就像我的队员们也问我，为什么别的队也欠薪，但只扣我们一个队的分。

但是我会和他们讲，没有什么所谓的不公平。我们好好地迎接今天的比赛或者明天的比赛就可以了。大家还是希望，就是哪怕到了最困难的时候，都是在为这支球队能继续保留而做出努力吧。

那么您自己是否也遭遇过欠薪？

对，基本都在欠。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就是，还是要理解投资人，其实前几年金元足球那会，好是真好，但是这个造血能力对于投资人来讲确实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风险，但是我还是说我会正确地给自己定位，会给老板啊工作人员啊，一个缓冲的余地。

我不会去正面的在钱这个事上，去和老板还有经理去对抗还是怎么样。

在经过多轮限薪后，您认为如今中超球员的收入合理吗？

肯定是不太合理，从我的角度来讲，不是说这些队员的水平，应该去挣多少钱。

而是在于足球你得有希望啊，如果这个行业收入太低了，或者社会地位太低了。与足球本身在世界上的一个地位完全不匹配的话，会影响下一代，会影响其他家长对孩子们选择这一职业的支持力度，所面临的压力也不一样。

其实我看重的是这一点，说白了现在你说挣多少钱是多，挣多少钱是少？但是这个行业如果要没有希望的话，那真是一个巨大的悲哀。

其实我也不是给这些球员去喊冤，中国足球走到今天这一步，大家都有责任。不是说他们挣钱多了他们就错了，很多的错其实都是相辅相成的。是生态错了，是环境错了。

可能对于我们中国足球整个生态，之前都破坏得非常严重。想去把这些东西重新建立起来，真是需要有大量的人力物力，包括有情怀的人继续去投入或者去改变这些东西。

作为山东队历史上的著名前锋，我相信您在上半年看到泰山队爆出来这么多负面消息，也会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当时您听到这些负面消息是怎样的心情？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了解这里面的很多内容，但是从俱乐部的角度来讲，发生这么多事情，对俱乐部的负面影响确实是蛮大的。

因为我们都是从外面去了解，具体情况确实啥也不知道。但确实很痛心很痛心，因为中国这么有传统的一个球队，而且又是在孔孟之乡，文化素质这么高的一个地区。

发生了这么多风波肯定也有原因，对于具体的情况确实也不太了解。但自己确实会很痛心，也希望泰山队能重回正轨。因为山东泰山是一个大俱乐部，通过一些调整或者是管理上的一些手段，很快就会变得更好吧。

想对经历了这半年动荡风波的泰山队员说些什么？

我不想做个教育家，我也不希望以一个名宿的身份去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大家还是共同去珍惜这个职业吧，因为咱们还得为下一代做点什么，去珍惜现在的一个环境吧。

您认为山东泰山如今还需要提升哪些地方？

我还是那句话，他是一个中国有底蕴的大俱乐部，我觉得稍微做一些改变的话，比如说换教练啊，或者是增加一些球员，完全就可以慢慢地走向正轨。

大家都遇到了球队一些负面的东西以后，可能就更加珍惜这个集体了。通过慢慢地调整啊，现在我觉得泰山队的风波没有以前那么多了，这种局面对于球队近期成绩的稳定也是非常有帮助的。

那么今年山东泰山其实遭遇了很多争议判罚，遇到争议判罚的话作为前球员也是教练，应该如何和裁判沟通？

以前我也很激动，恨不得要去跟裁判怎么怎么着，但是慢慢地也就觉得这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争个一时之快，没有什么太大的用。

咱们还是得首先尊重这个项目，踢足球嘛你总有占便宜和吃亏的时候，占便宜的时候你就高兴了，吃亏的时候你就不高兴了。我觉得这个就违背了足球竞技以外的一些东西，咱要敬畏这个项目。

不管怎么说，我不敢说谁对谁错，或者说这个事对不对。但我们还是得维护这个足球的这个敬畏和规则，这个是没办法的。我不是说我控制得有多好，我自己也骂过裁判，但咱们还是得以身作则，身在其中就更加严格要求自己。

我也不是说要给自己立什么人设，我觉得你就是得面对这项运动给你带来的一些荣誉、悲伤或者是愤怒。

这就是足球运动员职业的一部分，有你吃亏的时候也有你占便宜的时候。

现在国内很多情况下咱们都是变成对立的面，反倒就是很让球迷群众失望，就是我跟对手是对立的，和裁判也是对立的，我跟观众也是对立的，我跟记者也是对立的，最后我们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得到，只是无休止的争吵。

大家的这种着急的心态我也能理解，包括我自己也有时候控制不住，我不是说我做得好，我也应该去按照足球的规律去严格的要求我自己，还是得有敬畏之心。

这次足坛的扫黑风暴是从您的老队友李铁开始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您是一个什么心情？

也比较震惊，具体他所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情况，但很痛心，因为毕竟他曾经是国家队的主教练，曾经也是在中超执教过很多场的一个优秀的年轻教练。

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肯定有其中的原因吧。

司法或者是纪委介入以后，具体的情况大家也确实不了解，只知道他出事了。大家有的时候，也都挺惋惜挺痛心嘛就那种感觉吧。

球员时代的李铁，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比较强势，很认真很强势。当然啊我也不是说撇清关系，其实我们就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就像我自己之前说的那样，我们也互相有自己的圈层、朋友。他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问题，我们确实不太了解。

还是希望未来通过司法判决，给大家还原一个真相吧。(编者注：8月2日据央视新闻消息，湖北检察机关依法对李铁涉嫌受贿、行贿、单位行贿、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对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案提起公诉。)

这次扫黑风暴牵扯的人比较多，有人说足坛经历了地震，也有人说不破不立。您对这次行动有何看法？

其实这次反腐风暴也在颠覆我对这些领导的一些认知，我总把别人或者事情想得特别美好，特别单纯。真正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我也是一个嘴巴张大在惊讶当中。

你要说就这几个人影响了中国足球，或者说改变了中国足球，也还是路漫漫吧。

您作为教练的话，会如何防范队员们出现假球事件？

这个东西太缥缈了，我从来不怀疑球员，他踢再臭我也不会怀疑球员，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有没有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呢？我用了他，胜负承担责任的都是我。我从来都不会去怀疑他们，准备会上我也不会说这些话。

既然上场我就百分百相信他，球队如果输了就赖我。

您近期去到了“村超”举办地贵州榕江，对那里的足球氛围整体感受如何？

我这次的行程是参加一个公益活动，顺道去榕江看了一场村超，倒不是说去特意看村超。

但确实去了之后挺震惊的，因为在路上榕江就像人满为患了似的，到处都是人。

然后我也跟他们县里一些领导和组织者去聊这个事，我发现每个人都看过村超，他们当地的人，那应该也是不小的一个县。

很多很小的孩子也都看过，给我的感觉是他们不一定能看懂足球，但他们知道足球这个事情，那么办这个事的意义就有了。

那慢慢的我也想代表我们村子去踢球，代表我们小学去踢球，就慢慢把整个踢球的环境给改善了。

我觉得这个影响力不是简简单单去看村超，村与村的锦标比赛。那个地方从目前来讲，我觉得还是很有趣的一个地方。就值得去看看，去琢磨琢磨去研究研究。

但是榕江其实有几十年关于足球的历史，就不是说我突然一时兴起想搞个比赛，他也是有传承的。当地之前村与村之间就有一些比赛了，而且当地有18个少数民族，三六九就是过节，通过足球串联起来。让大家把这个民族团结和民族振兴啊结合起来，天时地利人和，加上当地政府的一些推动。

其实听到他们县里面的一些介绍，也很让我感动。像是榕江为我做什么，我为榕江做什么。

这句话让我很受触动，就像中国足球为我们做什么，我们又为中国足球做了什么。

他们这每个人都变成了家乡文化的传播者了，那能不快乐吗？几十万的人全变成自己家乡的传播者了，群众的热情也非常高涨，到那不光是看球，很多时候其实都是看看热闹。

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很过瘾很有趣。

也有人说村超这种形式，某种程度上来说更贴近于英国的社区足球文化了

其实我看一本书上写过，是英国一个作家还是记者写的，足球事实上一个部落文化，他代表我们这个部落去不管是打仗、掠夺还是争夺荣誉什么的，我们的家人在后面来支持我们。来给我们加油，给我们提供保障。

其实足球它的理解是从这边发展起来的，欧洲足球就是这样，有一点这种部落精神的意思。但我们中国来说，还是发展的年头稍微少点。

但村超呢还是不一样，还是以当地的这种人文文化为主。去通过足球这样一个点，去点燃了当地的足球热情。

村超这种模式不一定适合别的地方，但别的地方也可以发展自己的特色。还是那句话，大家都知道足球这个项目了，都愿意踢两脚了，还有人来看，还有转播各种新媒体来转发，那谁不愿意上去踢两脚啊？

中国业余足球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锦标意识，大家把它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健身运动。

那失去了很多锦标争夺的快感了，就像沈阳也有很多人踢球，那谁不希望有观众来看我比赛。

谁不希望比赛有转播啊，谁不希望自己进那俩球有人录啊。

最近中国体坛也发生了一件大事，中国男篮也开始引入了归化球员，那么其实说到归化球员我们中国足球还是吃螃蟹的那一个，对于归化球员您认为我们是不是真的需要？

这个事我这几天也关注了，我觉得归化球员归化好了肯定是很好的。但是如果归化不好的话呢，他是不是真正的爱国，这个是很重要的。

他不是说水平到哪了，他是真正爱国吗？虽然他是归化球员，他爱中国吗？这是前提，其他你别跟我谈，也别谈别的，他首先得爱这个集体或者爱这个国，尊重教练。

这个我觉得是比其他东西要更为重要的，比如他在外国，是否就是一张调令，无条件就能回来，不管千辛万苦，为自己的球队为我们的国家去比赛。我觉得这个比什么都重要，你别跟我谈条件这种，我觉得还是不一样。

执教武汉长江自己的一些感悟

首先是对待困难的能力，我没太过过好日子在武汉，但我们都在面对在去解决，每天都带着笑容跟队员去工作，这非常重要。

对于我来讲，也是对我锻炼最大的一个事情。要知道其实执教的时候我没有接受过任何媒体的采访，就是因为也没啥可说的，我也不希望标榜自己或者是讲困难。讲得太多，就全是困难。

这方面来说我就是学会不抱怨了，什么样的条件我们都能接受，我们都能去改变这就行了，而且我最高兴的一点就是，我们预期该拿下来的比赛，基本都拿下来了，不管是外援跑了也好，走了几个外援，我们该拿下来的比赛我们都拿下来了。该输的比赛那也没办法尽量少输，这就是我能做到的。

我觉得在那么极端的情况下，我抛开了一些个人的因素选择留下，我就希望跟队员站在一起把这个活干好干完，没考虑其他事。对我来说对我的心智也好，都有些帮助。

国内国外的话，哪位教练是您比较喜欢和推崇的？

我喜欢瓜迪奥拉，因为我觉得他不管带哪个队，不管别人说他买人还是其他的，但我觉得他总能把自己的东西复刻在一支球队上，他的战术改变是有自己理解的，但别人复制的时候就会有些乱七八糟的。

应该说瓜迪奥拉是一个天才型的教练，最逗的一点就是在他手底下吧，干活第一年都挺难的，他真的就是把你这个人再重新雕刻一下子，重新的又提升了自己的一个水平。

他可以复制这些东西，也能慢慢改变一些小的细节。就比如说边后腰这个理解，很多人模仿这个战术就没有瓜迪奥拉掌握得那么好。

那么您自己执教的时候会参考瓜迪奥拉的战术吗？

足球都是贯通的，大家都是在互相借鉴，世界上最好的教练也在互相去学习。有同样的训练方式和战术要求，但是你得知道，我设计的训练和我要打出的这个比赛，适不适合我，这是很重要的。

我们这些球员，你说我们要打传控，我们要打高压，或者说我们要组织深度防守，那你平时训练当中设计的这个东西，我要的就是这个。我才能在比赛当中复制出来，那我平时练的都是短传配合，比赛中你又要求开大脚，那你就失去了你指导的意义了。

我觉得就是我练的东西，我能在比赛中做出来，就可以了。

作为教练的话，您是更想要梅西还是C罗？

那谁都想要梅西啊，那教练都希望眼睛能一直盯着对方球门而不是自己守门员的这个位置。

有像梅西那样的球员的话，你就一直往那头看着就行了。

教练有很多时候是帮助队员去决策，比如说我去提醒你，在下来准备会上我提醒你，帮你做一些决策，但如果有梅西这样的球员，他每一次的接球和每一次的触球，他的决策都是非常正确的。

但其实作为个人，我喜欢C罗，他是一个全民偶像，我喜欢他那种感觉。他给足球带来的那种，通过努力可以突破自己，得到相对的尊重，也可以去跟梅西媲美。

对于中国女足在世界杯的表现您怎么看？

首战的比赛我看了，前六七十分钟打的还真是不错，让我感觉最大的一点就是中国女足，以前女足踢球就是很着急的，就很慌的。

这届女足真的很稳，就是他处理球都是按照正规的路子去踢，而且身体纠缠方面有了很大的提高，这是很不容易的。

第一是心态好，第二纠缠代表什么，代表着她身体素质上的要求，做的都非常好。

当然70分钟以后，可能对方通过调整，然后我们女足可用的人也不是相对那么足，差距稍微有一点点，最后还有就一分钟也没顶住。

但我还是觉得那个绝杀球还是稍微有一点点越位的嫌疑，而且我们不光是展现出来了精神面貌，而是我们能跟世界上最高水平的球队去交手，有这种能力去交手，我觉得这就足够了。

就证明我们女足发展是在正确的道路上，这就足够了。(编者注：采访时间在中国女足次战海地之前，目前中国女足已经结束了本次世界杯征程)

目前效力国安的前锋方昊，此前在中超的比赛中进球后做了您经典的庆祝动作致敬，对于他这些年的成长您有何评价？

方昊这个队员很积极、很有韧性、速度很快、身体很好，短板的话技术上有一些缺点，希望他平时训练加加练，把基础的一些技术再磨炼一下，可能会更好一些吧。

祝福他为国安进更多的球，国家队也是。

您的庆祝动作“弯弓射大雕”是怎么来的？

庆祝动作是98年亚运会的时候，我们整个的代表团经常在一起吃饭，当时就是有认识一个射箭的朋友，他说要不你进完球就做个射箭动作吧。

然后我就这么做了，没想到效果还挺好，大家也比较认可，后来有一段时间就是，那会年轻嘛，大家都说老作秀作秀，自己又有些不敢做了。

完了以后很多球迷又说，你该做还得做，随着年龄的成熟最后也就坚持下来了。我觉得足球本身就代表着快乐，我就按照自己的初心来，后来就把这个保留下来了。

我跟方昊也说过，你得老进，你别光进一个你就射大雕，一年射一次(大笑)。

现在的青训和自己小时候相比有什么不同？

我很担心中国现在这种青训模式，我见过国外的青训，我也见过我们小时候是怎么培养孩子的。

基本功是最重要的一个训练，但是我感觉吧，我自己孩子也在踢球，我们更多的忽视了这个，更多的强调什么意识、战术之类的东西。

从我的理解包括和我同龄或者比我老一点的教练交流，我觉得基本功的打磨对于未来中国足球成不成行不行是很重要的一点。

就像你盖楼里面的一个砖头，或者是地基一样重要，但往往忽略这点了，可能和受西方影响有关系。不管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都是在强调意识啊传控啊这些东西。

我觉得这玩意是一个童子功，这个课时第一是得保证，第二就是你得有这个时间基数，来去把脚弓传球传好，用正脚背射门射好，里脚背的传球练好，脚弓停球停好，长传球你得练好，头球你得练好。

就你得把这种最原始的这种基本功练好，你才能谈上升啊或者是未来的职业，我看到太多的半成品了，中国有太多的半成品，能踢，你说让他踢到多高水平，绝对不可能。没数！脚弓停球，一停停溜了，完了脚弓传球5米就传外头去了。

但他还能踢，因为就这些人在踢。所以我很担心这种培养，但这个方式方法的讨论是值得探讨的，有很多人也可能不认可我的想法，但是我个人认为，还是这种纯基本功的东西，你要培养精英的话，你必须要有原始的这种基本功。这种最原始的做好了，比如颠球这些东西。

比方说以前我们的球员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教练给压力大了，或者是有球迷骂我了有包袱了。

但是那个时候球员的基本功，到底下可都不差啊。这个是基础啊，你们感觉就是世界很多球员，他们也没技术没有什么，我是亲眼看过贝克汉姆，大家那会都觉得贝克汉姆没有技术，我是亲眼看贝克汉姆颠球，颠的比中国任何一个球员颠得都好，那球就像粘在身上一样，可能那会大家都只觉得贝克汉姆只会一脚传中和任意球，但你亲眼看之后就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再做一次选择的话，当初会继续留在法甲闯荡吗？

那时候也有些特殊性，因为法甲那个时候，中国还是相对比较封闭一点。我一个人去那边，还是有一点点小问题的。

如果是要现在这样一个心理或者见识可能会更好一点，一直在集体生活的环境下，突然到那边去自己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确实有些措手不及。

那个时候也有点特殊原因，就是因为国家队和国奥队有很重要的比赛来回跑，也希望去做一种选择。

但如果说如果有这么一个第二次的机会的话，我还会选择留洋，可能会比当时做得会更好一点，那时候心态不好，没办法。

留洋之后自己有哪些方面的提高呢？

抗压能力，他们训练的质量非常高，对抗的强度比较大。还有就是我个人感觉他们阅读比赛的能力稍微强一点。

对未来想要留洋的中国球员有哪些寄语？

寄语就是先立足国内，没有听说过在中国没踢明白到国外能踢明白的，还是要面对自己的现实和小目标的制定，这很重要，别好高骛远，这是我对他们唯一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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